寒舍有两部《小王子》的汉译本 , 一部是柳鸣九译 , 百花文艺出版社与天津古籍出版社联合出版;另一部是马振骋译 ,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两位著名翻译家分别翻译同一本外国童话 , 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 但了解一下作者和作品我们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小王子》作者圣-埃克苏佩里(1900—1944) , 飞行员 , 法国视他为作家、民族英雄 , 把他的肖像印在五十法郎的纸币上 , 只有伏尔泰、莫里哀、柏辽兹三位文化名人曾获此殊荣 。《小王子》是20世纪流传最广的童话 , 1943年出版后 , 被译成一百多种语言 , 全球发行量超过五亿册 。
圣-埃克苏佩里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失踪 。在二战繁忙的工作间隙 , 他写下了《小王子》:一个来自外星周游了几个星球的孩子 , 来到地球与“我”相识 。通过孩子的眼光 , 表达了对世界的看法和追问 , 启发人们寻找失去的爱、责任、美、感动 。作品异想天开 , 语言简单又富于诗意 , 是孩子的童话、成人的寓言 。
十多年前初读《小王子》 , 没有被感动 。现在又读了另一个译本 , 仍然难以激动 , 不禁大惑不解又焦急万分:几亿册的发行量和众多名家的推许 , 难道我就如此迟钝、如此没有鉴赏力?不由得想起了李卓吾的《童心说》:“夫童心者 , 真心也 。若以童心为不可 , 是以真心为不可也 。夫童心者 , 绝假纯真 , 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若失却童心 , 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 , 便失却真人……天下之至文 , 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 。”欣赏不了《小王子》 , 是否说明我的童心真心尽失、审美能力全无?我确实相信:写童话的作家和喜欢读童话的读者应该都是善良的人 。期待某一天 , 消失已久的童心真心去而复返 。《小王子》写的是理想与明天 。我们在仰望星空的同时 , 是否也应该脚踏大地 , 关注现实与昨天?从真实的角度来说 , 我更喜欢另一部外国名著《小癞子》 。
《小癞子》出版于1553年 , 比《小王子》早近四百年 。据译者杨绛先生说:西班牙经典里有两部影响欧洲文学的小说:一部是《堂吉诃德》 , 一部便是《小癞子》 。此书分七章 , 叙述小癞子先后跟了七个师父:瞎眼花子、教士、侍从、修士、卖免罪符的人、神父、公差 , 既写了小癞子挨打挨饿、行骗偷窃 , 又描绘了几个主人如何贪吝、鄙啬、欺诈、虚荣 。小说构思巧妙合理 , 语言幽默、机智、富有哲理 。小癞子与主人 , 尤其是同前三位斗智斗勇 , 妙趣横生 , 两次被打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省 , 可谓处处有陷阱 , 步步惊心 。对刚接触学校、人生的少年儿童、中小学生 , 其认识社会的作用 , 可能比《小王子》更大:世界上不只有鲜花和小绵羊 , 还有大灰狼和毒草及形形色色居心叵测的成年人 。当然 , 妥当的做法是两部书并读 , 不要偏废 。两部书加在一起也就四五万字 。
【小王子与小癞子故事】流浪汉小说 , 以《小癞子》为嚆矢 , 影响既大又广 。如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勒萨日《吉尔·布拉斯》《瘸腿魔鬼》、塞万提斯《堂吉诃德》、孟德斯鸠《波斯人信札》、戴维斯《一个超级流浪汉的自述》、张炜十卷本的《你在高原》 , 都可以归入广义的流浪汉小说 。被动的流浪是为谋生 , 主动的流浪是为了解世界看风景 。当然 , 主动被动有时含混不清 , 也不是那么泾渭分明 。这种小说为什么受欢迎呢?因为“远行者识广” , 因为作者用的是“游历者的眼睛” , 因为异域的风土人情总是比我们周围重复的生活和熟到生厌的面孔更有吸引力 , 诗意在远方 , 乡愁在故乡 。顺便说一句 , 《小王子》也可以算作流浪汉小说 , 小王子不是流浪了几个星球才来到地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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